华枝

      高中AU

　   有点儿电波的短篇

　　中二少年们的瞎扯谈

　　狂飙的OOC

　　So耻

　　

　　01.

　　“没有。”喻文州又将借阅记录拉出来看了一眼，抬起头对着王杰希说，“确实没有。”

　　王杰希咽了一口唾沫，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对喻文州说了声：“谢谢，那没事了。”——到这个份上的确不好揪着借阅记录犯强迫症。

　　“你怎么了？”喻文州盯着王杰希，还是从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面窥见一点端倪，他放下鼠标，凑过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夹书里给落下了？我帮你去书架那边找找？”

　　这话让王杰希猛地一个激灵，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不用了，没事了，谢谢你。”

　　喻文州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坚持，说：“那好吧，还有什么我能帮的吗？”

　　王杰希摇头说没事了，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了。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图书室，顺口又问道：“今天就你一个人？你们同寝室的那几个呢？”

　　“今天周五，让他们先回去了，怕不好搭车。”喻文州边回王杰希边关电脑。低着头将他的硬皮本收好，塞进书包里，“本来今天也不是我当班，周五当班的同学有事，我临时顶一天。”

　　“难怪，我还奇怪怎么你连续当两天班。”王杰希点点头，朝窗外看了一眼。秋分已过，白日渐短，天色老早就暗了下来。图书室里亮着日光灯，走廊里却黑洞洞的，没人从那经过，声控灯还关着。

　　王杰希侧头看了看独自收拾东西的喻文州，想了想问他：“你好像也是去天桥边的公车站搭车的？咱们一块过去？”

　　“好呀。”喻文州抬头对他笑笑，很轻松地答应了，“我马上就好。”

　　“没事，不急。”

　　王杰希向后退了一步，理了理肩上的书包带，又环视了一眼图书室，很轻地叹出一口气。

　　02.

　　“对了，你借那本书……”

　　走出电梯的时候喻文州突然提了这么一句，蓦地让王杰希有点紧张，他努力保持语调平稳，问他：“怎么？”

　　“你还回来的时候，我还翻了翻。”喻文州走在他前面一点，口气十分随意，“挺有趣挺特别的，真没想到学校图书室居然还有这种书。我仔细看了看好像还不是出版物，没有书号，像是个人私印的东西。。”

　　“是吗……有可能是老师收缴学生的书吧，咱们图书室不是有很多千奇百怪的书都是收缴来的吗。”王杰希应了他一句，一时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往下面接。倒是喻文州又开口了，还偏头看了他一眼。

　　“哎不过你是怎么找到这书的？我收回去的时候发现它是放在最靠边的那个书架的最下一层，很难被发现的。”

　　“啊这个……”王杰希皱了皱眉，目光飘向别处，“就是无意间……我原来要找的一本书也在底层，蹲下来就发现了。”

　　“这样。”喻文州也没有细究这个回答的可信度，继续围绕着那本书谈论了下去，“我还以为你是找着查资料的呢？”

　　“啊？”

　　“那本书不都是记录着，魔法啊，仪式啊，法阵咒语这些，诘屈聱牙的。一般高中生很少会看这个吧，查资料写小说倒是有可能。”

　　“……”

　　“就是西幻那种，最近都有电影上映，近几年很火。但是我看班里同学，都还是看[]点的多，挺多都是异世大陆，龙与魔法。升级流爽文看得废寝忘食，这周上课还被收了两个手机。”

　　“嗯，倒是见过。”

　　“看的不少，周围男生写的却是没有。倒是前几天，他们塞给我一个说是我们学校女生写的文。”

　　“[]点文？”

　　“不不，言情。”

　　“哦，你看了？怎样？”

　　喻文州头偏了一下，像在思索，又马上说：“我还记得大概剧情，说给你听吧。”

　　“……好啊。”

　　他俩现在已经出了楼，走在校园里的小路上。天虽暗了但路灯还未打开，周围的景色在最后一点余晖下显得有些不真实。

　　王杰希突然感觉很玄幻。他在这么一个黄昏，和其实不算太熟的别班班长并肩走着，并且还要听他说中学女生写的言情小说剧情，这哪哪感觉都不太对。

　　“其实挺老套的。”　　

　　“女主是流落民间的亡国公主，美貌倾城，身负深仇血恨的那种。收集伙伴在大陆流浪企图复国的时候在集市偶遇占卜屋店主，对他一见倾心，两人共同经历了一些事后迅速投入热恋。正当准备过上肆意撒狗粮的生活时，公主发现店主被人伤了，伤他的人正是她失踪已久的青梅竹马，亡国的神官。神官告诉公主，店主就是仇国的王子。”

　　“再后来就是各种修罗场了，我也没再看下去。”

　　“听起来只是个普通的玛丽苏故事而已。”

　　“啊对，剧情来说是这样，就是……”

　　“什么？”

　　喻文州看了一眼王杰希，顿了顿才说：“店主用的是我的名字，神官是你的名字。”

　　“咳咳！”

　　

　　03.

　　“为什么一个西幻背景的故事要用中文人名？”王杰希捂脸。

　　“你的槽点略偏啊？其实正常嘛，你看西幻背景的网游还不是一堆人用古诗词拼凑或者中草药名的ID。”

　　“不这不一样……而且怎么我是亡国的？”

　　“那我还被你揍了呢，怀疑是你班女生写的？”

　　“别，我班女生没有那么盼着亡国的。”王杰希狂摆手，“你这说着像是初中生写的。”

　　“不至于吧，你我这么受欢迎，都影响到初中部？”喻文州呵呵笑道，“其实也正常啊，这年纪不都犯点中二，虽然都高二了。”

　　“这么个中二法？”

　　“幻想自己是大隐于市的亡国公主，魔法少女？啊她们我是不太清楚，边上的中二少年倒是挺多。”

　　“比如黄少天拿着把伞当剑玩？”

　　“哎你也知道啊？”喻文州意外地看了王杰希一眼，笑道。

　　“上次下雨天闹腾得差点把搁花坛旁边的花盆给碎了。”王杰希拉着个脸回。

　　“他原来还只是把折叠伞，抽出伞柄的时候就喜欢用一只手夹在腰间另一只手像抽剑一样往前抽。”喻文州做了个手势，和王杰希比划着，“后来淘来一把伞柄做成剑柄形状的长柄直伞，一到下雨天就在那装剑客，还给伞起了个名字叫什么冰雨。上次风太大把他伞骨折了，我们和他说让他找学校门口老大爷换个结实点的伞骨，他放学的时候直接就和我们说他找附魔师给附魔去了。”

　　“我听说门口那老大爷都在这边修了十几年伞了，那可是高级附魔师了。”

　　“还有宋晓，上次看郑轩流鼻血了上去让他仰着头，在那上面一顿比划，还说是气功。”

　　“……这个倒可能是和家里老人学的。”王杰希汗颜，“不过你班奇人异事也真多。”

　　“彼此彼此啊。”喻文州笑，“上次我还看见你班方士谦一只脚踩着花坛对着人喊‘哪个堂口的，报上名来！也不打听打听小爷谁，再敢过来把你揍到医务室都不敢收！'”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上次几个被退学的小混混闹事骚扰女生，被群殴的那次。”

　　哦那还好。王杰希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还打圆场道：“他这么说也没错，他姨管医务室的。”

　　“所以说都很常见。”喻文州手一摊，眼珠子滴溜转，瞥着王杰希压低了声音问，“你难道就没有过，我看你借那书还以为……”

　　王杰希抽了一口冷气，冷静地回答他：“没有。”

　　

　　04.

　　“这样。”喻文州收回目光，语气可以说得上是遗憾，“还想交流一下呢。”

　　王杰希不由地绷紧了脊背，警惕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想这人不是喝大了就是被掉包了，要不然就是……他一阵冷汗，不敢细想。

　　但喻文州还没停，若有所思地念“比如说一只眼睛的隐藏封印之类的……”

　　“……这事儿就别提了啊。”

　　“啊抱歉。”喻文州眨眨眼，朝王杰希微低着头笑笑，“就是有点好奇。”

　　王杰希看着喻文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其实我也有点儿好奇。”

　　“嗯？”

　　“我印象里好像都没有和你闲聊过这么多话。”王杰希瞥了一眼喻文州，他抬头看着前方的道路，脸上挂着很浅的笑，隔了会儿才回。

　　“我也发现了，你感觉到了‘异常’对不对？”

　　“啊不，我只是想说可能平时你们都被黄少天衬得话少了！”察觉气氛不太对，王杰希脱口而出想挽救一下，而喻文州依然不慌不忙地接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异常’经常都是故事的开端，你觉得这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王杰希几乎放弃了抵抗，他发现他已经听不懂他说的话了。

　　“你觉得这个故事怎样。”喻文州像是已经沉迷了进去，似笑非笑地缓着声音说道：“品学兼优，在班级内任职班长的中学生在某天黄昏莫名其妙地被对头班班长拉着聊了一通他听不懂的天。”

　　“他怀揣着疑惑的心情回去，晚上做了个更迷幻的梦，梦里他拥有了魔法般不可思议的力量。”

　　“在今后的日子里，他的周围陆续发生一些怪事，而这些怪事，似乎都对应着那天看似毫无逻辑的聊天。”

　　“他终于找到机会在某天放学的时候单独拦住了对头班班长。他这才告诉他，世界在偏离轨道，而他是被选中可以阻止这一切的人。他是他的指引人，他能告诉他这世界的真相，并协助他……”

　　“觉醒力量。”

　　“啪！”

　　最后一句话音刚落，喻文州忽然举起左手，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就在那一刹那，刚刚还暗着的两排路灯，应声全部亮起，光芒洒下的一瞬间让人恍惚置身于白昼，道路霎时间变得宽广明亮。

　　王杰希愣住了，他扭头瞪着喻文州。少年在灯光下浅笑着，发丝被灯光照得恍若透明，折射着朦胧的光晕，整个人熠熠生辉，被裹在一团暖光之中。

　　“……你怎么知道学校晚上几点开路灯的？”终于回过神来的王杰希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问道。

　　“前几天班里有人因为骑单车的时候没路灯照着给摔了，看着这天黑的越来越早了，我前天去图书室值班的时候就顺便上楼问了句，想回头提醒一下班里同学。”

　　“今天测试一下。”喻文州搓着左手指说。

　　

　　05.

　　然而王杰希那天晚上根本就一夜无梦，只是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忽然被喻文州那张笑脸占据了脑海，吓得他瞬间清醒，抱着头想到底是哪哪出现了问题。

　　他隐隐觉得喻文州不是心血来潮，他大概是知道了什么，这让他不安，又不好直接问。

　　他翻开书桌上的笔记本，那里有一页被撕掉了。那页写满了各种设定和人设，满载着天马行空耻力爆表的中二幻想，关于位于他们班公共区的“起源之树”和“真实之眼”。

　　王杰希倒不是想写[]点文，纯粹搞个人设脑洞脑洞，娱乐自己放松身心，和冰雨的主人黄少天还有装大佬的方士谦没什么两样。只是他自持比同龄人稳重成熟，这些迟早会变成黑历史的玩意自然不好外露，再者，伪装成平凡学生的魔法师更加低调酷炫！

　　现在这页纸不知所踪，王杰希很怀疑是那天他在查资料的时候直接夹在了书里给还了回去，所以那天他去图书室问后面有没有人借过这本书。

　　可惜失望而归，那天喻文州告诉他的是，这学期以来就只有他借过这本非常难找的书。

　　那么现在出现了一种可能性相当高的情况，鉴于喻文州那天神经兮兮的言行，和一开始问他是不是落了东西的问话，虽然万分不想面对，可现在可能性似乎是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

　　现实实在让人懊恼，为什么偏偏是喻文州呢？这个问题被王杰希纠结了好多遍，虽然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喻文州也不认得他的字体。

　　可对方是喻文州这件事，始终让人耿耿于怀，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真是一腔魔法都无从给予解答的，稀里糊涂的少年心思。

　　

　　06.

　　“你的那个故事太老套了。”

　　“确实，毕竟我也不擅长编故事，想出来的都是烂俗套路啦。”

　　在“起源之树”下，王杰希一手扶着扫帚靠在树杆上，喻文州背着书包站在他前面，告诉他自己在这等人。

　　这又是一个黄昏，适合于所有“异常”故事发生的逢魔时分。

　　王杰希负责的公共区卫生已经差不多打扫完毕，他一边将树叶扫在一堆，一边问喻文州：“可为什么你是‘指引人’的设定呢？”

　　“这个倒是有道理的。”喻文州笑了笑，他的笑容此时被熹微的霞光勾勒得更为柔和和模糊，“如果是平时老走在一起的人，知根知底的，突然冒出个这个设定不会让人觉得太突兀了吗？但如果是天降的新人设，又会感觉索然无味。”

　　他盯着王杰希的侧脸，弯着两只眼睛着继续说：“那像我这样的，平时有交集的机会多，但大多都是公事。两个班就在上下楼，抬头不见低头见，还不怎么对付……”

　　“这样的人设，可以深挖的东西不就多了。好延续剧情，容易触发矛盾冲突，有化学反应啊。”

　　王杰希冷静地看着喻文州，好久才说出一句：“你说真的吗。”

　　“当然是胡扯。”喻文州摊手道，“我对这个没有研究。”

　　“倒是有点道理。”王杰希冲着喻文州撇嘴一笑，笑得喻文州一愣。

　　他看着他，两只手互相拍了拍，对着他侧着身子站着，微微扭过头说：“可是那天我一夜无梦，或许这个剧情要改改了？”

　　喻文州沉默了半晌，才谨慎地说：“比如呢？”

　　王杰希却摇摇头，轻声吐出了句让喻文州甚为迷幻的话：“可惜偏差的世界线是不能被预言的。”

　　并趁着对方因他的神神叨叨呆住之时，潇洒地转了身，往旁边倾满余晖的阶梯上走了下去。他的前方，一轮橘色的落日正缓缓没入城市林立的高楼之中。

　　喻文州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王杰希，少年颀长挺拔的背影融入暮色之中，确实好看得像漫画的扉页。

　　与此同时，他却陷入一阵莫名的懊恼之中 ，烦躁地往两边摇了摇头。又忽然停住，偏着头定了两秒钟，才迅速地迈开步子往王杰希的方向追了两步。

　　停下之后，他用不大不小，确认只有对方能听清的声音喊道。

　　“等等王杰希！”

　　“你的灭绝星辰给落下啦！”

　　

　　前方的少年如他所料地往前一个踉跄，发出“啊！”的一声，险些跌倒在这瑰丽的漫天红霞之下。

　　

　　07.

　　比如有一天，守护在藏书阁的术士拣到了魔法师遗落在此的创世之书。他纤长的手指翻动着泛黄的纸，如蝴蝶的翅膀一般扇出微弱的风，扬起了覆在书页上的薄尘。四周散发着陈旧气息的空气被搅动，透过微开的窗流向室外，与一阵穿越半个大陆而来的风汇合。它们轻轻拂过城市中央教堂的尖顶，花园中的玫瑰从，与坐在房檐上满面愁容的魔术师的帽檐，向海的方向而去。

　　已被预知的传奇，于此夜星辰之下悄然苏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