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枝

       喻队也退役之后的故事。

　　私设一堆，bug见谅。

　　1W3，一发完。

　　

　　01.

　　王杰希朝给他端来汤面的老板娘道了声谢，从筷盒里拣出两根木筷齐了齐。透着蒸腾的热气，他看到挂在墙上的电视机被调到了体育频道，播着今天举行的荣耀老选手退役仪式。

　　镜头正对着喻文州，拿着话筒在做发言，嘴角照旧噙着笑。

　　王杰希把筷子插入面里，搅了搅，盯着电视不动了。被正往柜台走了两步的老板娘不经意瞥见，寻思这年轻人怎么看着呆呆的，又顺着他的视线瞧了一眼电视，笑了。

　　“哟，这小伙子可真标致。”

　　王杰希闻言从电视上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老板娘。她将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把，在王杰希旁边的桌子前，对着电视机坐了下来。现在不是用餐的时间，店里没几个人，老板娘被电视上的镜头吸引了注意力，正好坐着歇息一会。

　　她一坐下又与王杰希搭话，问他：“我刚一眼还以为是哪个节目的主持人呢，原来是运动员？”

　　“是。”王杰希刚听到别人夸自家那位心情不错，咬了一口面也和老板娘攀谈起来，还和她解释，“退役仪式。”

　　“斯斯文文看不出来啊。”老板娘显然对“运动员”有着外行劳动人民固有的刻板印象，她皱着眉眯起眼又盯了一会儿电视，嘴巴啧啧两声。

　　电视里喻文州的讲话已经结束，镜头一转到现役选手那。新生代的选手们捧着花，走上主席台献给退役选手。给喻文州献花的是卢瀚文，小家伙眼圈都红了，冲上台将花束递给喻文州，还拉着他的胳膊急切地说了几句什么。喻文州笑笑，摸摸他的头顶，将他拉到身边，揽着他的肩站着。镜头从主席台左至右扫过，记录着新老交接的一刻。台下的媒体也纷纷举起长枪短炮按下快门。

　　这场景如此熟悉，让王杰希心生感慨，也因此沉默了下来。

　　老板娘盯着电视看了几秒钟，皱了皱眉，也叹下了一口气，说：“都还是些年纪多小的年轻人啊。”

　　王杰希“啊？”了一声，又听见老板娘说：“你看他们，看起来都还没到三十吧，最多三十出头。这运动员就是退役得早，诶这退役和退休也差不多吧。”

　　王杰希顿了顿，还没来的及答，就又听她在那自顾自地感叹道：“在单位工作的五十多才退，他们三十就退了，也太早了。我侄子也就这个年纪，现在事业才刚起头呢，在老家那边开了个厂子，说什么招商引资搞创业，三天两头的往外面跑，精神头可足了。”

　　“而且就算是我呐，五十多了，也没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劲头还是半点不减，最近还琢磨着在想在城西新中学那边再开家面馆。哎小伙子，你觉着我们家的面还成不？够格搞连锁吧？”

　　王杰希笑了笑，说：“相当成，到了城西那边肯定受学生欢迎，就怕您到时候忙不来。”

　　老板娘“嗨”了一声，又说：“到时候肯定得请人打下手啊，我都想好了，到时候问问老家那边，有肯过来一起的就更好了。”

　　她越说越兴奋，眼睛里闪着亮光，那副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的样子特别感染人。她最后笑着感叹了一句：“我都觉着自己还年轻着呢，干劲十足啊。”话锋又一转，目光投射到电视荧幕上，表情变了变，显得有点惋惜的样子。

　　“看他们呐，三十左右就退了，想想真觉得有点浪费。”

　　无心的一句戳中了王杰希，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接不下这话。他没心思和老板娘科普退役和退休的区别，运动员的职业寿命，也不再想解释他们退役了，并不代表迎来了整日喝茶遛鸟的闲散日子。他被刚才那句话拖入了莫名的情绪当中，兀自沉沦了下去，脑子里环旋着那声“浪费”。

　　老板娘没注意到客人的情绪变化，她又感叹了几句，这时面馆里陆续进来几个客人——晚餐的时间要到了，店里又要开始忙碌了起来。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互相拍了拍，刚抒发完愿景她的心情变得格外好，动作都跟着轻快了起来。她回头朝王杰希招呼了声“慢吃啊。”就往后厨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问王杰希：“对了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呀？”

　　王杰希被问得一愣，隔了一刻才回：“写东西的。”

　　“写东西的好啊，文化人啊。”老板娘爽朗地笑了笑，便回头忙自己的去了。

　　留王杰希坐在原处，好久才举起筷子继续将面挑起来吃。面有些冷了，嚼起来食不知味，刚才和老板娘聊了那么久，又不好就此搁筷来败她的兴。只好磨蹭着吃完，等离开的时候店里都几乎坐满了人。

　　出门后发现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街灯全都打开，远处广告牌霓虹灯闪烁着彩光。王杰希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胃里沉甸甸心里也沉甸甸的，有那么一刻恍惚，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也不记得归路。

　　

　　02.

　　酒店大厅正中央的钟显示着北京时间十点，正是酒兴正酣的时候。

　　王杰希顺着带有金漆栏杆的旋转扶梯上了二楼，被服务员领到靠里面的一间大包厢前。靠近门就能听到里面谈笑风生，王杰希在这停了停，理了理衣领。服务员走在前面敲了敲包厢门，再将它推开，对着王杰希做了个“请”的手势。

　　开门的一瞬间，正对着包厢顶得吊灯，白色的强光从屋内射出来，晃了他一眼，让他不由眯起眼睛。这时看不清室内，只听得里面安静了片刻，接着爆发出更热烈的声音。

　　“哟王队来了！”

　　“稀客呀来来快请进！”

　　“嘿王大眼你居然来啦！”

　　最后这句是黄少天喊的，他像是喝了点酒，面色红润，看见王杰希就走过去招呼他进来。王杰希走进来超众人挥手打招呼，将带过来的两瓶酒放到了桌子上。

　　喻文州也走了过来，笑着问他：“你怎么来了。”

　　王杰希侧过头看他，柔声道：“我过来接你的。”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顿狗粮的蓝雨众不由地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噫”声。原宿敌队队长在这个时候不请自来，本就是件让人意外的事，加上大家都知道王杰希和喻文州的关系，这时就有人开始起哄，说王队我们这欢送宴还没开完就来要人了啊！？

　　“就是就是，哪能那么容易，当我们蓝雨都吃素的呀！”黄少天也跟着瞎起哄，接过其他人递上来的酒杯倒满，举到王杰希面前，“来来来，人家进个寨门还得喝个拦门酒呢，王队这规格的贵宾，起码三道！不！五道！”

　　喻文州上前还想拦一下，问王杰希：“你开了车来的吧？”

　　“没事。”王杰希无所谓地笑笑，“叫代驾就是。”

　　说完他接过黄少天递过来的那杯酒，头一仰，一饮而尽。毕了还将酒杯倒着举起，表示没剩下。

　　“哎哟可以呀！继续给满上！”他这举动可让众人闹得更起了，黄少天回头大笑着朝其他人挥手，喊道：“红的白的都给上来，咱可得让贵客尽兴是不是！瀚文过来，开瓶器在你那吧！”

　　”哎！”卢瀚文也从后面钻出来，一手拿个开瓶器也是一脸兴奋地过来了。

　　喻文州看着他们一群人在心里默默扶额，又瞥了一眼王杰希，小声问他：“你这是来之前就喝大了？”

　　王杰希笑而不答，垂着头手摩挲着空酒杯，等着其他人过来再给他满上。

　　

　　接下来一晚上，蓝雨一群人轮番上阵敬王杰希，他居然一反之前的饭局上对酒的矜持，来者不拒地喝了几轮，终于如蓝雨众人所愿的被灌倒了。

　　还好他酒品不坏，醉了之后也不闹腾。瘫在椅子上，站起来就感觉要往前栽倒，眼见着就要吐。

　　看他这样子还找什么代驾啊，等一上去就吐一车。喻文州看着一群人觉着头痛，扶着王杰希准备把他带到楼上自己的客房，想让他这一晚上凑合在这边睡得了。

　　出门的时候，他转过头，指着带头灌酒的黄少天，警告道：“过了啊。”

　　黄少天自己也喝了不少，红着一张脸笑嘻嘻地对着喻文州摆着手打哈哈。等喻文州离开后，他环视了一眼包厢内，其他人也是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

　　叹了口气，他拉了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揽过旁边的卢瀚文，问他：“喂小家伙，队长这下走了，估计过几年我也得走。你怎么样了？准备好了吗？你看隔壁微草那小孩现在也是有模有样的了。”

　　卢瀚文一时哽咽。隔了好久才猛地抬起头，捏着拳头无比坚定地点头“嗯！”了一声。

　　黄少天似乎很满意他的回应，笑了笑在他的头顶用力揉了揉，揉乱了他的一头毛。

　　

　　03.

　　王杰希醉了后走路东倒西歪，喻文州费了好大力才将他弄到自己的客房。一进门这人就往卫生间里冲，接着就听到一阵翻江倒海。喻文州拿了桌上的一瓶矿泉水进去，看到王杰希背对着他，弓着身子扶着盥洗台站着，旁边的马桶里一片狼藉。

　　他上前扶住他，拧开盖了将矿泉水递上来让他漱口。

　　王杰希接过瓶子仰头就将水灌了进去，咕噜咕噜一阵再吐掉。反复几次后，喻文州拿着旁边的毛巾给他擦了擦嘴，又将他扶去床上躺着。

　　放下王杰希之后喻文州又进了卫生间一趟，拿出来一方热毛巾，替他将脸上的汗擦去，再将他扶起来帮他脱下外套。

　　“他们没数你也还没数了？”他一边帮着王杰希脱外套一边念叨，“王队你也真厉害，在任的时候没少给我找麻烦到这最后一天了还来这么一下子。”

　　王杰希被他数落着没吱声，等喻文州帮他把外套褪去了，准备解他衬衫的扣子好让他透透气时，突然抓住了他在他衣领前摸索的那只手，低下头用嘴唇轻碰他的手指。

　　喻文州一愣，又看见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他明明醉了，眼睛还泛红，此刻却看上去很清明。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慢慢靠近自己，与他额头相抵。那么近的距离，两人交换着彼此的呼吸，喻文州觉得他被王杰希身上浓重的酒气包裹住了，一时也有点晕。

　　他想抽回手让他好好休息，可那人握得那么紧，都把他给握得有点疼了。

　　喻文州另一只手伸了上来推住王杰希的肩，想让他别闹躺下去好好休息。这时王杰希忽然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对准他的嘴唇吻了上去，那一瞬间喻文州只觉得酒气从唇齿之间突入，直冲脑门，眼前一黑，片刻之后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已经被王杰希压在床上了。

　　他的双手被王杰希按在脑袋两侧，挣扎不得——这人也不知怎么此刻力气竟变得出奇的大。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又俯下身来亲吻自己，舌头伸进他嘴里乱窜。他被他吻得头昏脑胀，不得已咬了一口他的下唇，对方吃痛停下片刻，却又马上继续下去，更用力地吮吸着他的唇，然后下移，在他的耳侧，脖颈上舔咬。喻文州心惊胆颤，想着明天自己还有采访，生怕他留下痕迹。

　　王杰希解开他衬衫的前两个扣子，又去舔舐他露出来的一段锁骨。手也从喻文州手腕上离开，从他的衣摆处探入。

　　喻文州几乎也要被他弄得意乱情迷。可就在王杰希将腿抵上他双腿之间时，却突然清醒，双手扶上他的双肩，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将压在他身上的人往旁边一摔。

　　王杰希此时已经放松了下来，被喻文州突然一用力就从他身上给摔到了旁边。他躺着懵了几秒钟，听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喻文州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沿上。

　　“王队。”喻文州还有些喘，他顿了顿，平复好自己的气息之后才微微侧过头，瞥了一眼王杰希，道：“你我要想乱性，无需等到酒后。”

　　他理着自己衣领又说：“你现在还是老实休息吧。”

　　王杰希躺在床上看着喻文州，一动不动，好久才将一只手抬上来，手背靠在额头上，咯咯地轻笑出声来。

　　喻文州心想这人莫不是要发酒疯了，凑过去看他，王杰希一手又抓了上来，牵起喻文州手。这次他没用力，只是很轻地牵着，嘴里还不断地叫着：“文州。”

　　那声音极温柔，听得喻文州心都有些酥了。他被王杰希牵住的手收紧了一点，俯下身去将他粘在额头上的发丝撩去，轻轻地在那上面印下一个吻。放低了声音，几乎是用哄劝的语气说道：“休息吧，杰希。”

　　王杰希看着他，咋了眨眼，似乎是心满意足了，才将头一歪，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喻文州花了会工夫将王杰希收拾好，替他盖上被子，自己去了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冷水降去了脸上的热度，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却又开始撑着盥洗台发呆。

　　房间里太安静了，关上浴室门听不到王杰希的呼吸声，他此刻像被与外界隔离了一般。回忆起分明只是几十分钟之前在席间的热闹场面，也觉得恍如隔世。

　　喻文州在这一天快要过去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开始审视现在的自己——他退役了，今后不会再参加比赛，虽然队里的大家或许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叫他“队长”或者“喻队”，就像习惯性叫王杰希“王队”一样，可他不再是蓝雨的队长了。他将放开那只他为之竭尽全力，兴衰与共，是为他生命中不可替代的骄傲的队伍，挥别并肩作战朝夕相处队友，站在新的起点。

　　他从没有迷茫，也早已对今后的生活有了详尽的规划。只是，之前他也曾设想过无数次这一天的场景，他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才发觉做到心平气和并没有那么容易。

　　有一瞬间，他胸中甚至升起一阵不安。他被自己吓了一跳，为了让那糟糕的感觉不再延续，迅速地打开门冲出了浴室。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在床上安然躺着的王杰希。

　　本能一般，他缓缓地走向床边，坐下来摸索着握住他的手。

　　暖意从那人的掌心传送到他冰凉的指尖，他的心也因此被安抚，平静了下来，他甚至轻笑出声。

　　喻文州定定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脑中所勾画的蓝图，又重新清晰了起来。他思虑周详，未来依然有着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可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王杰希会和他在一起，他会一直在。

　　这让他面对那所有的不确定时，更多了一分坦然。

　　喻文州这样想着，手指收紧。床头的挂钟滴滴嗒嗒地走着，过了十二点。

　　

　　04.

　　隔天下午四点喻文州结束了采访，王杰希来接他回自己家。

　　喻文州从联盟总部休息室出来的时候刚好就碰上他，采访他的那个记者看见了王杰希也和他热情地打招呼。王杰希退役之后除了搞点投资外，还接了电竞之家的邀请，在周报上设了个专栏，偶尔供一些分析点评类的稿子——这也是他退役之后唯一还与荣耀有联系的工作。而采访喻文州的记者也和王杰希熟识，他与王杰希寒暄了几句之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喻文州，和王杰希笑着开口道：“王老师，既然那么巧碰上了，正好和您说个事。”

　　“哦？请说。”

　　“就是想问问您能不能在下下期的周报上，谈谈这次这批老选手退役的事……尤其是喻队退役的事。”

　　王杰希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喻文州就已经笑道：“你这可真会见缝插针的啊。”

　　“哎，误会了喻队。”那记者忙摆摆手，“其实很早之前，我们编辑部的同事就讨论过。觉得二位当年也是老对手，惺惺相惜，彼此之间都很熟悉，所以都觉得，这个话题由王老师来写是最合适不过的。”

　　王杰希看了看记者，又看了看喻文州，喻文州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向他。他思忖了片刻后回应记者道：“我回去考虑下，晚点再给你答复吧。”

　　记者点头说好，再客套了几句，便与二人道别。

　　回去的路上，喻文州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问王杰希，为什么没当场答应。

　　王杰希笑笑说：“你多难写，我要费多大力才能保持不失偏颇啊，当然得好好考虑下，别写着把我的招牌给砸了。”

　　“我看他们就是想看你有失偏颇。”喻文州也笑，靠着椅背转过头看着王杰希，“你说他们会期待你从什么角度来写我呢？紧咬不放的死敌？相爱相杀的老对手？反正总不会是爱人吧，他们可不是什么八卦杂志。”

　　“我会从专业电竞评论员的角度冷静理智地分析。”王杰希扫了一眼喻文州道。

　　喻文州笑了一声，说好好好相信你的专业素养。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杰希，虽然他们现在叫你‘王老师’，可现在还是希望你从‘王队’的角度去写。”喻文州回过头，看着远处闪烁着的红绿灯，“他们都还在怀念微草的原队长，甚至那个魔术师。”

　　“可那都过去了。”王杰希表情平静地开着车，“他们该期待微草现任队长才是。”

　　

　　05.

　　喻文州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回到卧室就看见王杰希开着电脑新建的空白文档发呆——在他洗澡之前他就是这副姿势。

　　他上前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将湿漉漉的脑袋靠在他的颈窝处，声音软绵绵的：“王老师，这么难写啊？要不要我来给你点灵感？”

　　王杰希扭过头伸手去摸喻文州的后脑勺，一摸一手的水，苦笑道：“还是别了，你在这我更没心思。怎么那么湿，没擦干？把电吹风拿来吧，我替你吹头发。”

　　喻文州笑着直起身子，将手上拿着的电吹风插上电，递到王杰希手里，自己再坐到书房的沙发上。

　　王杰希从电脑椅上起身，半跪在沙发上打开电吹风帮喻文州吹头发。一手拿着电吹风晃动，一手插入喻文州湿漉漉的发丝中拨弄。喻文州老老实实坐着，垂着头。眼睛半眯任他摆弄，背也微微弓起，显得有些疲倦。

　　王杰希察觉到了，于是动作越发轻柔。等帮他吹干了头发，便将电吹风往旁边一放，坐在他旁边凑近他轻拍了拍他的脸，问他：“累了？”

　　“嗯。”喻文州轻轻地应了声，带着点鼻音。他侧过身子揽住王杰希的脖子，整个人往他怀里钻，声音有点含糊，简直有点像撒娇“退役了可没轻松半点，今天这一天真够充实的。”

　　“交接的事情不少，这几天辛苦你了。”他揽住喻文州的肩，又问他：“今天上午去老冯那儿了？”

　　“嗯。”喻文州往他怀里蹭了蹭，眯着眼睛说：“反正就还是之前说的那些事，想让留总部发展。”

　　“那你呢？”王杰希低头看他，“我记得你好像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吧。”

　　喻文州沉默良久，才睁开眼，“嗯”了一声，又说：“反正我明天再过去看看，还得去总局那边一趟。”

　　得到喻文州的回答，王杰希忽然沉默了。他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斟酌着说出口：“文州……其实我有件事……”

　　“什么？”喻文州眼睛一翻，向上看着他。

　　“就是想问你，既然决定往这方面走了，那今后想必也要长居B市。”他顿了顿，才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搬来和我一起？”

　　喻文州失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在操心了？”

　　王杰希喉头一紧，忽然就有些坐不住了。

　　为了让喻文州搬来B市，王杰希可是打了几年旷日持久的攻坚战。之前喻文州还需要在蓝雨坐镇，而现在他退役了，又有在总部发展的意向，眼看胜利在望，王杰希当然忍不住又将这事提了出来，哪知道喻文州还在那打太极。

　　“不是的，文州。”王杰希扶着喻文州双肩让他和他面对面坐好，十分认真地看着他说，“我可以等，我之前就说过我不介意这个。可是……”

　　“杰希。”喻文州打断了他的话，将左手举到了他面前，手背对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戒指戴了那么久，家长都熟悉了，人早就是你的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王杰希怔怔地看着喻文州，一时无话。

　　喻文州微笑着拉过他一只胳膊抱着，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我这才刚退役，总要一段时间适应，你也知道我动作慢。你说的我明白，我一直在考虑……”

　　说到这里，喻文州沉默了，眼睛也黯淡下来。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怀念什么。这样的沉默让王杰希有点难受，他揽紧了喻文州。隔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地说：“抱歉文州，我只是……我很想你。”

　　喻文州轻轻摇头，朝他微笑：“我知道，我也是。”

　　“其实除了老冯那，G市那边也有一些意向。我这次回蓝雨除了最后做好交接工作，那些地方也得去看一眼……”喻文州隔了一会儿又和王杰希闲话家常，声音也比刚才清亮了不少。他故意笑嘻嘻地转头盯着王杰希道：“要不你干脆还是来我这边算了，G市空气挺好的，我看你也挺喜欢那的啊。”

　　王杰希呵呵干笑两声，伸手去拍喻文州的脸，被他一把捉住，又看他笑着说：“先不提这个……对了老冯今天也问你了。”

　　王杰希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轻笑了声收回手，说：“他前几天也打电话给我了。”

　　其实冯宪君老早就和王杰希表达过希望他回国家队执教的想法，和他说了许多次，可王杰希这边好像一直没这个意思。

　　“老冯也是爱才，不想人才流失啊。国家队近来发展迅速，的确是需要像你这样老资历的教练员。”喻文州探过头问他，“你真的没想法吗？”

　　“很累啊。”王杰希扶着额头敷衍道，“再说老资历的，其他人也有不少吧。”

　　“比你会奶孩子的还真没几个。”

　　“我看孩子们现在就挺好，也不需要我奶了。”王杰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电吹风拿起，转身对喻文州说，“我去厨房切点水果，你想吃什么。”

　　“杰希……”

　　“文州。”王杰希看着欲言又止的喻文州笑道，“你今天下午去老冯那，他是让你当托了吗？”

　　“……不。”喻文州看着王杰希好久才缓缓说，“你会支持你做的所有决定。”

　　“谢谢你，文州。”王杰希笑着弯下身，在喻文州额上印上一吻，“我也是。”

　　

　　06.

　　喻文州这次在B市呆了差不多一个礼拜，终于要在周一的时候赶回G市。晚上的飞机，两人这天却起得很早，像是要珍惜分别前最后一点时光。

　　王杰希一大早从楼下买了早饭带回来，两人吃完之后就陪着喻文州收拾行李。喻文州磨蹭着不太愿意动，收几件衣服都要歇息五分钟。

　　王杰希背对着喻文州在桌上帮他收拾东西，准备往他的行李箱里塞几包特产。感觉见他兴致不大高，故意笑道：“干脆这些就别带走了，我帮你收着，反正到时候你过来也要用。”

　　喻文州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又停滞了，他抬头去看王杰希忙碌的背影，欲言又止。

　　“文州？”听到后面没了声响，王杰希觉得奇怪，正准备回头看，只觉得后背一阵暖——喻文州忽然站起来从身后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背上，还是一言不发。

　　他抱得太紧，以至于王杰希想转过身来看看他都很难，于是他只好只是将手覆上他围在自己腰间的手上，努力转过头想去看他。

　　过了一阵子，喻文州像是已经汲取到了足够的暖意，才渐渐松开了抱住王杰希的手，他才得以脱身，转过了身子，握住喻文州的一只手放在胸膛上。一边揽住他的腰往怀里带，一边问他：“怎么了？”

　　喻文州垂着头摇了摇头，才带着笑意说：“这次我回去后就轻松了，都不是队长了。”

　　他眨了眨眼，又轻声道：“我都不想回去了。”

　　听他这样说，王杰希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想开口宽慰他几句，却觉得自己此时微皱的眉头比对方故作轻松的表情看起来更愁人，说的话想必也没有什么说服力。于是也只是轻轻抱住他，任他将头靠在自己肩上。

　　好久喻文州才将他放开，叹了一口气又坐回床上收拾，边坐下去边笑道：“还真没以前想的那么容易，我居然都开始伤春悲秋了……其实回去哪能轻松，还不是有一堆事情等着要办。”

　　王杰希沉默地看着他半是自嘲半是给自己解围地念叨，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和他说：“文州，你这次回去不如还是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其他事情都不急，我不想你太累……过段时间我去G市找你。”

　　喻文州摇摇头说：“都忙习惯了闲下来反而不适应，早处理好早安心，其他事还好说就是……”他看了一眼王杰希，“杰希，我之前和你说的……”

　　“你又来了。”王杰希叹了口气，“说得我好像真在游手好闲一样。”

　　王杰希嘴上这么说，心中其实也有动摇。虽然自从这两年国家队发展起来，总部那边就一直有想让他回去执教的想法。可之前其他人和他提起这事的时候，他都是敷衍过去，心里想等喻文州退役了再说。

　　现在喻文州退役了，他也不得不真正面对这个问题了。而这人也像是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这几天不时也提一提这事。

　　“哪有。”喻文州笑嘻嘻地凑近，“王老师，王总，王队~我这不也是觉得可惜，你这么风华正茂的大神，就只窝在电脑前码码字？”

　　“指不定突然就发现了自己的文学梦想呢？”

　　“王杰希，我是做不到那么平心静气，我就不信你……”

　　“这都退那么久了，再不平也得平了。”

　　“那你还三天两头往微草还有总部基地那边跑，没什么事绕路都要过去散两圈步？”

　　“我取材不行？说了文学梦想啊。”

　　“真的？”

　　“当……”

　　喻文州忽然伸手将他的肩一扳，使他与自己面对面，表情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王杰希到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眼神也变得有点飘忽。

　　喻文州像是料到了他的表现，盯了他一会儿又笑了，凑过去在王杰希的唇角轻轻点上一吻，轻声说。

　　“杰希，我支持你做的所有决定，但希望那是你真正想做的。”

　　

　　07.

　　在喻文州这次回G市约莫一个多月之后，王杰希在有一天夜里梦到了自己的少年时期。

　　他梦到了林杰，方士谦，甚至韩文清，叶修——那时候他们还叫他叶秋。他那时还不是王不留行的操作者，也没有“魔术师”的称号。他们的世界尚且蒙昧，那些日后的传奇依然年幼。一切尚未发生，却已有了预兆。那时他少年意气，跃跃欲试，胸中像是总燃烧着一团躁动的火。

　　他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看到了年少的喻文州，那稚嫩的脸庞上挂着他所熟悉的平静神情。他朝他的方向看来，唇角上翘，眼睛慢慢弯成两弯月牙。

　　醒来时他怅然若失，看着窗外未明的天际，心中久违地焦虑，思念如夏季的爬山虎一般疯长。

　　

　　这时，在一片黑暗的房间中，他放在床头的手机蓦然亮了，屏幕上显示着新闻提示。

　　王杰希良久才将手机抓过来，点亮屏幕，新闻标题跃入眼前，让他心跳加速，一下清醒了过来。

　　“卢瀚文个人赛爆冷不敌韩国新世代小将，魔术师打法再现江湖？”

　　说的是刚刚在英国结束的那场比赛，新闻稿出来的很快，占据了各大电竞网站的实时头条。网页上除了对这一战的分析探讨，还放上了比赛回放视频，以及赛后媒体采访。

　　王杰希打开赛事回放凝神观看，扶着下巴，眉头微皱。

　　这位韩国选手在之前的国际赛事，乃至本国大赛中并不起眼，这次比赛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本是毫无悬念的一战，可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在与卢瀚文的一开始的对战中，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于弱势。而在后半段，他风格突变，打法变得飘忽且让人难以捉摸，几次卡住卢瀚文的死角，而卢瀚文也被这完全没有意料到的转变所影响，最终被他所限制，以微弱的差距输掉了这场比赛。

　　媒体在新闻稿中将他称之为“秘密武器”，可谓横空出世，杀了中国队一个措手不及。而在赛事点评中，更有人提到了曾经的王杰希，表示他这种打法与当年王杰希的魔术师打法有异曲同工之处。

　　甚至在赛后采访中，有记者向卢瀚文尖锐地问道，是否因为喻文州退役受影响？被和当年宿敌队老队长相似的打法所击败，是否也是某种天意呢？

　　卢瀚文刚输比赛心情沮丧，下场时还遭到了那韩国小孩比“V”字挑衅，面对这种明显搞事的问题几欲发作。被高英杰扯了一把手腕，把他拉到旁边去才憋住没有爆发。

　　媒体一看王杰希的徒弟来了，也都纷纷转移视线，将话筒对准了高英杰。

　　平时性格温和的微草现任队长态度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他握着话筒有礼有节地说道：“既然站在这个赛场上，那我们代表的都是中国队，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有关国内俱乐部之间的问题，还请大家暂且不要提了罢。”

　　“韩国选手表现得很精彩，我们心服口服。可那并不是什么魔术师打法，也并非没有破解的办法。”

　　高英杰看了一眼旁边的卢瀚文，对方也向他这边看来，目光灼灼。

　　他回过头最后说。

　　“请大家拭目以待。”

　　

　　看到这里，王杰希不禁莞尔，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徒弟叫了声好。

　　自己退下这几年，眼见着高英杰迅速成长，变得稳重可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而微草这支队伍，也在高英杰的带领下稳定发展，迈向新的高度。就像他之前和喻文州所说的——孩子们已经不需要他奶了。

　　按照道理他的确应该就此放手退位，就像当年林杰所做的那样，在观众席上为新一代而鼓掌。而他退役之后的确也是如此，可自从喻文州退役之后，看着他这一阵子的忙碌，王杰希静下来想了很多。他时常回忆起往日他还是职业选手的那些日子，那片赛场，那些人，事，所有的悲欢离合，牵绊着他整个人生中最闪耀蓬勃的年岁。它们被嵌在心的深处，总在最安静的午夜悄悄潜出，引领着与那时别无二致的躁动心跳。

　　他那时会突然想起，虽然他已经退役，虽然在电竞这个领域他是个老资历的前辈，人们将他视作往日的传奇。可作为普通人来说，他的确尚且年轻，岁月充盈，甚至还有着站在起点上的资本，大把的时间可以供他跋山涉水，向更远处进发。

　　他曾经认为，自己已见过最高峰的风景，便可心满意足。可现在才觉得应当承认，自己眷念着那整段山脉。

　　肩上沉甸甸的责任固然会使人心累，抛开那一切之后也的确轻松不少。所以即使想，喻文州也没有刻意劝他接受冯宪君的提议，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不忍让他太过辛苦。可他依旧向王杰希开口，想必也是看出了他对这片赛场的不舍。

　　

　　想起喻文州，王杰希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也是这时，电脑音箱中传来两声聊天软件的提示音，他扫了一眼桌面右下角，发现喻文州上线了。

　　他没犹豫，带起耳机点击通话申请，几分钟之后，语音被接通了。

　　“看到了吧。”喻文州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想来也是刚醒来没多久，“觉得怎样啊，魔术师？”

　　“还挺鸡贼。”王杰希笑，问喻文州，“你觉得呢？”

　　“邯郸学步。”喻文州毫不客气地点评道，“还挑拨我们两家关系？”

　　“我们两家的关系还需要他们挑拨吗……”王杰希揉着眉心，“嘶”了一声。

　　“这不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吗。”喻文州笑，又继续说，“那小孩确实有学你，但是太急躁，太刻意了，魔术师的意识和直觉却是学不来的，可是又很出人意料，当然这也是他们的战术……瀚文这次也没有把握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轻敌了。”

　　“媒体居然还清一色地那样写。”喻文州不由地摇头，“真是太久没见过魔术师打法了吧。”

　　王杰希闻言沉默了，他安静的坐着，很久都没说话。他细细地捕捉着自己一闪而过的冲动，将它们审视，沉淀下来。直到喻文州在那边叫他，都以为语音突然断了线的时候，王杰希才缓缓发了声。

　　“文州。”他紧盯着屏幕说道，视频被暂停了，镜头投向人头攒动的赛场，“我突然发现写点评真是很没意思，下几期他们要是让我写关于这场比赛的稿子我一定不写……我以后也不想写了。”

　　“等会儿天亮了，我出去看看总部和训练基地那边的房子，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先看着带资料回来给你挑。”

　　

　　08.

　　训练基地前栽着两排柳树，暮春时节生柳絮，暖风一吹就和白雪似的漫天飘飞，一路相逐晴空。

　　飞絮美则美矣，就是太迷人眼，容易沾上头发和衣物，吸进鼻腔还怕闹鼻炎。

　　喻文州开着车停在停车场，准备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今天忘带了口罩。他隔着玻璃车窗盯着窗外柳花狂飘，只好默默用袖口掩着口鼻下了车。

　　从停车场到训练基地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正路，一往后拐。平时喻文州都是直接走正路，今天望着扑面而来的白絮，他果断地往没什么柳树的那条拐了过去。

　　这条路通往训练基地后门，途径景观小水潭，旁边还有凉亭石椅供人歇息。道旁种着海棠，现在正是盛开的时节，粉红粉白一大片，姿态潇洒，煞是好看。美景让喻文州心情也愉悦了几分，他脚步轻快地朝花树走去，近了却听见那后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嗓音有些耳熟，他又走进了几步，听见那个声音兴奋地叫嚷起来，语速极快，高昂清亮。

　　“王指，我刚才打的怎么样啊？这招我可是练了好久的！”

　　是卢瀚文，喻文州不由地笑了。却又停在花树旁，任它挡着自己，竖起耳朵想听他在说什么。

　　另一个声音响起了，和卢瀚文跳脱的声音对比起来更是沉稳，他听到王杰希缓缓开了腔，说：“很不错，可你要想到，按你刚才那样的打法，还是要小心上次韩国那个小孩。”

　　“才不怕他呢！这家伙上次都被我和英杰打爆了！”

　　“有信心是好事，不过我看了他最近的比赛视频，打法有变，像是故意要针对你。”

　　只听那边卢瀚文停了一下，又说：“王指您说的对，刚才也说了这打法其实有破绽，虽然不好破，靠拼手速或许能弥补。”

　　“你看这样……”

　　王杰希放低声音和卢瀚文讨论打法，喻文州这边听得有些含糊。刚想走近一步，就听见卢瀚文惊呼出声。

　　“这样也行？！呃我的意思是……有点不可思议啊！”

　　好熟悉的感叹。喻文州笑着想，没有再藏着，而是从花树旁走了出来，往两人的方向走去。

　　他刚一靠近，坐在那的两人就同时发现了他。卢瀚文跳起来特别高兴地喊了声“队长！”就往喻文州的方向跑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了又说，“不对！是领队啦！”

　　喻文州笑呵呵地在他头顶揉了揉，凑过去问了他一些近况。卢瀚文最近几日才来训练基地参加集训，除了那天他来的时候喻文州去接人，这几天都没怎么见面。

　　卢瀚文见了喻文州话变得更多，一直兴奋地说个没停。喻文州也认真地听，一边点头一边微笑。王杰希在后面看着，觉得这副场景很是温馨，等他们聊了一会儿，才走了过去。

　　他一走进喻文州就冲着他笑，卢瀚文回头发现王杰希过来了，也相当有眼力见儿地往后退了一步，笑着说：“哎呀这也不早了，领队王指那我就先上去了，呆会儿一起吃饭啊！”就一溜烟地跑了。

　　王杰希和喻文州两个人看着小家伙没影了，才收回目光，回过头来对视了几秒，不约而同地笑了出声。

　　“怎么往这边来了？”王杰希笑着问喻文州。

　　“我呢，刚下车的时候就感受到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指引着我往这个方向走，找到我的命中之人。”喻文州摇头晃脑地跑火车，直到王杰希憋着笑轻掐了他的脸颊一把，才说：“前门柳絮飘太多，今天出门忘带了口罩。”

　　“我那有，等会上去拿给你。今天在路上给队里的孩子们买了几包。”

　　“呀，王指带娃还是像以前那么贤惠……”感受到王杰希斜扫过来的视线，喻文州笑嘻嘻地改了口：“我是说细心。”

　　王杰希拿他没法似地摇了摇头，转身往前走了几步，说：“行了，咱们也快上去吧。”

　　喻文州这边却没声了，王杰希奇怪地返头去看他，这人的手就一下伸了过来，牵住了他的袖口。

　　他抬头看他，发现刚才那副轻飘飘的表情在他脸上一下消失了。他深深地看着王杰希，脸上挂着很浅的笑，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动，映着春日午后的阳光。

　　王杰希感到他的手指又收紧了一点儿，张了张嘴，好久才说：“杰希……”，他咋了眨眼，像是在抑制住自己几欲喷涌而出的情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沉着声说：“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回来。”

　　王杰希看着喻文州，他的眼睛中细细地藏着太多太过复杂的感情，可归根到底是对荣耀是对时光，对自己的眷念。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于是他最后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揽他入怀。

　　“可不得回来吗。”王杰希抵着喻文州的额头笑，“喻队不都给我盖章了，风华正茂的大神，我哪儿好意思再歇着。”

　　喻文州在他怀里笑出声说原来我发话那么有用啊。

　　“可不是。喻队在这是领导，在家也是领导，一言九鼎的那种。”王杰希一本正经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所以领导，昨天给您发的那些家私看了吗，怎么样？还等着您拍板呢。”

　　“王杰希，嘴突然这么甜让我很恐慌啊。”喻文州轻拍他的脸颊笑道，“昨天看了些，还没看全，这几天比较忙，过两天再和你说？”

　　“没事，不急，你慢慢选就是了。”王杰希搂着他笑，又说，“等这周忙完，我带你去看花吧。你上次还提过杏花，这阵子忙一直没带你去成。”

　　“行啊，不过这时候杏花也该谢了吧。”

　　“那还有桃花梨花海棠，眼下正开得好。现在虽已经进暮春，可这春花还是一批接着一批。再过些日子入了夏，也有石榴茉莉，就算到了寒冬腊月，水仙腊梅还开着。虽然不像G市一年到头都那么繁花似锦，也是生生不息。”

　　“好呀。”喻文州眯着眼点头。

　　“那我就等着王指带我看遍京城花了。”

　　

　　End.